如龙 | 白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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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2 荒川真澄生贺
一个三流演员的死是无法完全撼动剧团的演出的。
虽然斗司雄说是座长但完全看不出来当座长的样子啊,感觉实际上在剧团有着决定性地位的还是阳子……人人都知道斗司雄只是表面上在主持事务而已。
想看在这个情况下的荒星座发生的故事,95%都是我出于个人癖好的捏造,很多地方都出于“我想看”所以忽略了逻辑只是我写爽了,祝おやっさん生日快乐!(这真的快乐吗。)

斗司雄的死草草地收场了。平安楼的服务员帮忙报了警,搜查一课的警察也只来看了一眼,拍了几张照片,问了荒川真澄一遍具体的事情经过,就把尸体抬走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纸片和剪刀依然放在桌上,还没有来得及剪好。阳子挽着情人的手臂醉醺醺地出现在门口。

“你在干嘛呢?”她的笑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父亲死了。”他说。

“噢,那家伙死了啊。”她试图给自己点烟,却醉得连火柴都拿不稳了。她对父亲的死一点都不惊讶,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荒川的胸口燃起了一团愤怒的火焰。

“死的可是剧团的座长啊!”总被她叫做“阿虎”的那个情人橘虎之助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担心什么呢。他那个座长只是空有名号,所有的运营事务可都是我在做。那家伙只不过是个三流演员而已。”

只是少了个连台词都没有一句的三流演员而已,明天的演出可还要继续啊!母亲的声音像演出时的和太鼓一样,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抓起手边的剪刀。只是三流演员。只是少了个三流演员。明天的演出还要继续。

相比于久经锻炼的成年男性的腕力,十四五岁的男孩就显得尤其虚弱无力。剪刀只划伤了虎之助的手掌,他轻松地将荒川掀翻在地上。母亲的声音从上方遥远地传来:“他明天还要登台呢,别太过分了。来啊,我给你看看手上的伤……”

在他们离开后,荒川真澄用那把沾着血的剪刀泄愤般咔嚓咔嚓地剪着纸吹雪。她甚至连父亲的死因都没问。

他是带着肿着的眼睛登上驶向另一个城市的车辆的。剧团的某个同僚递给他一条浸冷的毛巾,他说了声谢谢,拿来按在了额头和眼睛上。剩下的纸吹雪他是在车上剪完的,做完这些,他摇下车窗透气,气流卷着手中细小的白色纸片从窗子里向后飞散而去。剪刀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了;横滨逐渐离他越来越远。

当晚,父亲在剧中的唯一一句台词换了别人来念。抽出怀中的短刀的时候,从眼中流溢出的愤恨几乎要把对方灼烧殆尽,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愤怒,虎之助的定点也比之前稍远了些。台下的观众大声叫好,说他演得如何活灵活现,就好像真的对对方怀有弑父之恨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表情了,只是微微一颔首,低下头任凭观众把缀着贴成扇形的钞票,饰着珠花的夹子别在衣襟上。

钱后来还是被母亲拿走了。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演得不错嘛”就离开了。

这就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和虎之助依然没有出现在乐屋。去询问他们下榻的旅店的时候,得到了“他们两个人昨天就没有回来”的消息。这可不是一个随时能被代替的三流演员死亡的情况,这是连“二枚目”和实质上的座长都从剧团消失的一桩谜案。荒星座说到底还是个小剧团,是没有所谓替役的说法的,晚上的剧目已经不可能再上演了。杀父仇人已然消失的试刀客银二只是个夜半随意斩人试刀的女人而已。

从傍晚的时候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剧团成员离开了。荒川不得不带着留下来的剧团成员在剧场前向着等待开演的观众道歉和安排退款。人多眼杂,不知道原本是母亲在管的那些钱在退完票后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又是否有多少人偷偷在他眼皮底下拿走了一些。他回到乐屋,割开自己还没被翻过的衣箱底部的夹层,从里面取出曾经偷偷藏起的缀在那些夹子和“花”上的钞票。每次藏几张就够了,那些贴成扇形的钞票总是用浆糊或者胶水粘起来的,在热源上烘烤一下,或者在水盆里泡几分钟就能很轻松地全部揭开了,之后再晾干就能继续再用。十万元就藏起三张,五万元就藏起两张,必须做成不能让母亲起疑的数字。在不知道多少次计算着母亲回到乐屋的时间,把湿淋淋的纸钞夹在厚书里压平的时候,他的心跳也没有比平常快上多少。

这些钱虽然还没有被拿走,但马上就要被用在演剧的退票上。荒川叹了口气,拿着那些钱回到剧场前。所有的退款完成后,手里剩下的钱也几乎没有多少了。

还留在剧团的人已经不剩多少了。所有人迷茫地在乐屋里坐着,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荒星座’要解散了,”荒川对他们所有人说,“我们去把戏服和那些装饰都拿去惠比寿屋卖掉吧。好歹我现在还是座长,钱会好好分给大家的。”

早就想离开的人是不会听什么分钱的话的,在卖完东西拿到钱之后就会直接溜之大吉,谁都追不回来。只不过其中有一位贪心不足又想分一杯羹的家伙,早就拿了两件戏服卖掉之后又听说了分钱的事,便假装是忠心的剧团成员留了下来。

“等等,”荒川按住他准备伸向钱的手,“昨天的终场演出从幕布上方撒了金粉下来吧,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那人显然对此摸不着头脑,不耐烦地问道:“那这又有什么关系?赶紧把钱分了吧。”

“你的袖子下面,沾上昨天我穿的那件外衣上的金粉了,”荒川盯着他,“是你卖掉的吧?那最后的两件昂贵的戏服。”

对方慌不择路,连忙想抽出手看自己的袖子。荒川把他的手按得更紧了。

“果然是你啊,”他甚至轻轻地笑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金粉粘在衣服上,我那天早就把它刷干净了。你既然已经占了便宜,就不能再多拿走其他人应得的钱了,赶快把手拿开吧。”

日后属于“夺命的荒川”的资质正隐隐约约地从他身上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