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 | 五龍鳴動

3 7~9 min

桐生&锦山
桐生被锦第一次带去六兰庄的故事。

锦山豪爽地替桐生付了两个人的五万台费,半是强迫半是邀请地把他推到六兰庄的桌边上。店里这会还凑不齐一整桌,两个人在店里的沙发上坐了一会,锦山拿起矮桌上最新一期近代麻雀Original,慢悠悠读完了能条纯一的更新,点了根烟,对桐生说:“麻将很简单的!稍微读一下那边的册子,记一下役种就能上桌,实在不明白的话,就算上桌可以慢慢学。前几局就算我钱包大出血给你交的学费了。”

桐生起身拿起放在收银台上的塑封纸册。册子的第一页说明了点棒的区别,第二页开始教学基础的规则,再往后翻就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役种。锦山在他边上指手画脚念叨“场风”“自风”“符数”云云,见桐生翻到最后一页还在沉思,直接喊他来桌边,抓起还未洗牌的麻将摩拳擦掌一番准备给他介绍,突然问起站在一边的店长:“店长,这是新机器吧?”

店长颇为得意地拍了拍牌桌仿原木材质的桌边:“大洋集团才上市的全自动麻将桌,六兰庄一口气买了4台,看大家的反应应该会陆续把牌桌都换成全自动的。一按这个按钮就能自动升起码好的牌堆,洗牌只要再按一下按钮把牌推进去就行了,只有骰子还要自己掷,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锦山说着“这可是帮大忙了!码牌是最麻烦的了”,一边把东南西北四张牌从牌堆里挑出来,又挑了十几张牌出来快速摆成一副。“这是最简单的‘断幺九’,也就是把所有的幺九牌打出去能和的一种役种。只要记住四个面子,一对雀头,要和的话必须有役。至于点数的话可以去看墙上贴着的计算表,打得多了自然能记住。不过嘛,”锦山耸耸肩,“和了就报役满,同桌的人会帮你算正确的。”

店长和刚在桌边坐下的客人都不禁笑出来。

锦山花了大约十分钟给桐生介绍了基础知识,讲到国士的时候人正好到齐了,于是他问桐生:“你听明白了吗?”

“差不多懂了。上桌试试看吧。”桐生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翻开用于定风位的牌,摸到的是东。场风牌“东”被放在了右手边,然后由他这个“仮东”来掷骰子。

点数是4和5。从桐生开始逆时针数的话,就还是他坐庄。按锦山的贴心提示,他重新掷了骰子,掷出一个3和一个2,共计5点;这是决定在牌堆何处“开门”的点数。从自己面前的牌山从右数5墩,在此处断开一截,桐生从第6墩开始抓两墩放在面前,坐南家的锦山接着抓两墩。东南西北四家各抓牌三次后,各人整理了一下手牌顺序,锦山小声提醒他道:“接下来是东家抓跳牌。你看好了。”锦山指着北家面前最后的残牌,示意他摸起上方的最外一张,跳过第二张之后再摸第三张,他的手牌加上这两张就是桐生起手的配牌了。锦山拿掉下方的第一张,西家拿走被跳过的第二张,北家则拿起缺口的那一张。至于增加运气和趣味成分的宝牌则是从桐生面前的“开门”处开始数两墩牌,翻开第三墩上方的牌作为宝牌指示牌。这是一张两索。为了防止抓牌或翻新宝牌时牌山崩落,锦山替他把第一墩上方的牌拿下来放在了下方。

桐生不甚熟练地整理着配牌,锦倒是理得很快,甚至还把面前的整堆牌山稍微移开了一些。桐生以万字、索字、饼字和字牌的顺序整理好了手牌,迟疑一下打出一张北风。四家按东南西北的逆时针顺序,从跳牌后的牌山末尾顺时针依次摸牌。四个人安静地摸打,桌上只剩下麻将牌落在桌面的轻响,锦山顺手把嘴里的烟在桌边架子上的烟灰缸里按灭;在打牌这件事上,他是认真的。

在牌山还剩下5墩左右的时候,桐生摸起一张,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牌与牌河。锦山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再看了看他过于明显的断幺和上两巡摸切的牌河:桐生绝对听牌了!自己手里有一张三索,一张红五万的赤宝,可惜在这个巡目仍然是两向听。这时桐生摸切出一张三饼,锦山连忙用二四饼宣言吃牌;接下来该打什么呢?

摸切前的两张牌最危险。锦山盯着那张两万和六饼,脑子转得飞快。西家在弃和,北家已经立直。目前安全的是北家的宣言牌七饼,或者刚刚通过的字牌,以及场上已经出现完整的四张八饼,由此而见的九饼的安全度也完全足够。锦山思索一番,还是打了现物。轮到桐生的时候,他继续摸切一张对于这个牌局而言过于危险的四索。这不是完全没学会吗,他怎么会这么打!锦山腹诽道。

最后一张牌也被摸进打出,成了荒牌。北家是单吊一张一饼的七对子,桐生则把手里的牌倒扣在桌面。

“什么呀桐生,原来没有听吗!还连着打那种危险的牌。”锦山说。

“我确实没听啊。”桐生把手牌翻开给他看,确实还是一向听,甚至连宝牌都没有。锦山随手拨弄着点棒,“只见到一张三索和一张赤宝,完全没有看见宝牌,还以为你手上的牌大得很呢。”

在牌桌的四个抽屉内放着用于计数的点棒。有一个红点的是一千点,五饼似的是五千点,排列着八个点的是一百点,数量最少的、标着三个较大的点和六个小点的则代表着一万点。未能听牌的三家各给了北家一根一千点的点棒之后,就把牌山和手牌一同推倒洗开,然后由新的庄家——也就是锦山——按下按钮,把牌推进去,重新重复“开门”、抓牌和配牌的动作。

“怎么样?”锦山在抓牌的间隙问他。

“好像很有意思。”桐生回答道。

“这就对啦,”锦山笑着对着桌上的其他两位说道,“他今天第一次上桌,可要对他手下留情点啊!毕竟是我给他付的台费。”

“平常也没见你少蹭一顿拉面或者烤肉嘛。”

“别这么说嘛。好歹在桌上我可是老师啊,麻雀的老师。对你来说是前辈吧。”

“锦。”

“怎么,不服气了吗?”

“东家是要先多抓两张的吧?就是你说的,叫跳牌的东西。”

这个时候,锦山的右手已经放在手牌的末端上的发上,差点就要打出去了。他连连喊着好危险啊好危险,连忙补齐了十四张手牌。他忙着一边抓牌一边跟桐生插科打诨,差点就闹出了小相公的笑话。要是他把那张发打了出去,变成了小相公的话,这局无论手上多好的牌都没法再和了,只能从开头就开始弃和。

多亏了桐生的提醒,锦山在这局成功自摸满贯,收入一万两千点棒。牌局继续进行,桐生终于在南3局和到他的第一副牌——平和赤宝宝牌1的3900点。桐生把手牌摊开,收下西家的四千点点棒,并找回一根一百点;通过观察(以及锦的时不时的教学),他已经开始熟悉这种操作方式了。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往雀庄钻了。”第一次和到牌的感觉是决不可替代的体验。

“对吧?就算是不算祝仪和倍率,单纯地计算点数增减也很有趣。听说现在也有职业牌手定期进行比赛的团体呢。啊,六兰庄就有奖励非常丰富的排名战哦?好像交五万日元的话,就能报名参加了。”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你听起来像店家的托。”桐生打出一张九索。

“那毕竟我给你付的台费。你这牌河看起来倒是厉害。”

就算是最新手的人也能看出,桐生正在做万字的清一色。下一巡桐生打出一张二万,牌桌上的气氛开始微妙起来。指示牌是八万,而他们一张宝牌还没有见到呢。这就是新手的运气吗?桐生倒是有点苦恼——因为他在看清一色待牌上确实不够熟练——这牌听什么来着?

下一巡他摸进一张赤五万,一声“自摸”打断了牌桌开始有点紧张的氛围。他摊开手牌。

同桌的北家叫起来:“清一色宝牌2赤宝1的9番!16000的倍满!

“这牌还有个别名。门前万字的清一色单吊一张五万在自摸和的情况下,被叫做‘五龙鸣动’。而且是红五万,漂亮,真是漂亮!”

桐生凭借这个倍满得意地拿到初次上桌的一个1位。锦山填得分表的时候也相当得意,“差点就以为你初战就能做出九莲宝灯了。九莲和了可是要折寿的啊!”

“哪有这种事情啊。我可不信。”

“那你还打吗?”

“打。”桐生立刻说。

“自己去交钱啦。”

“不帮我付台费了?”

“我付,我付!真是拗不过你。”

至于后来桐生痛快地打了个通宵,把赢来的钱用来请锦山吃饭,以及两个月后锦山再次来打麻将,发现桐生已经打到排名战第一位,对此大惊失色,以及十七年后桐生再次回到这里,发现还没有人打破自己的单半庄最高打点记录,就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