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 | エンコ供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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イチ荒
最开始发生的故事。

过了一周多的时间,春日脸上的紫黑色淤肿终于开始缩小变淡了;如果从事务所出来就用旁边自动售货机里冷冰冰的饮料敷脸的话,大概还会好得更快一点。这么说来,他也是毫无防备地第一次在现场见识到道上有名的切小指。戴着帽子看不太清脸的荒川组组长轻巧地拔出短刀向下一砍,发出一声有点闷的脆响,小指的第一个指节就留在桌上了。死里逃生的一刻就这样结束了。 

从事务所大楼出来的时候,也是拿起短刀的那只手结结实实给他来了一拳。“您现在要去哪里?”春日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喊道。

“去熟人的诊所,”荒川挥了挥手,“得把‘这个’处理一下。” 

“那,那我来陪您去吧!” 

“没有这个必要,”荒川凝视着他,“你是能替我挨麻醉,还是能替我挨缝线针啊?” 

春日立刻感觉自己像在身后拖了三个棺材到处找教堂的勇者那样垂头丧气。“至少让我帮帮忙吧!比如说买点镇痛的东西……” 

“以你的年纪,能买到烟吗?” 

春日立刻闭上了嘴。 

但最终他还是跟了过去;医生需要把断指露出的骨头截断才能进行缝合。尽管打了麻醉,春日仍然能看得出这桩小手术非常痛苦。医生用状似钢丝钳的工具将断掉的骨头修理整齐,血混着断骨的碎片滴落在手术用的金属盘中,还要把断指附近的皮肤修剪成易于缝合的鱼嘴形。春日觉得自己的存在开始变得尴尬,赶忙从隔间内走出来,靠着诊所的白墙紧张地站着。用帘子拉着遮住隔断的另一个隔间传来沉闷的类似锤子敲击凿子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春日也不敢贸然询问。他掏了掏口袋,抓出一点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零钱。

缝合看起来是终于结束了,春日听见剪刀放在金属盘上的声音,长舒一口气,站直了已经有点僵硬的身体。荒川从帘子后走出来,整只手都包着绷带。春日有点扭捏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请您喝咖啡。不好意思,这里的贩卖机不卖热的……”

荒川笑了笑,接过了咖啡。春日眼疾手快,替他拉开拉环。那毕竟是刚刚注射过麻醉的手指,替自己丢掉的一截小指,说什么也必须由自己来帮忙。

“你倒是个机灵的家伙。”他说。

春日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在走到诊所外的路口时,他意识到他们必须在这里分开了。他朝着荒川深深鞠躬:“非常感谢!”然后跑远,远远地在昏黄的路灯下再次向荒川挥手,满是紫色瘀伤甚至有些肿胀的脸在灯下显得有点滑稽。

荒川在接下来的一百天内每天都在事务所前见到这张脸。

直到加入荒川组,春日才知道组长的一截小指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与他们这样的若众的小指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那是一截足以息事宁人,把组间的压轧摩擦一笔勾销的小指,除大拇指外每根手指有两个关节,一根手指足以抵掉两件过错,或者一桩极为严重已不能挽回的事件。春日后来见过不止一次切掉手指用以谢罪时的场景:有人拿来美工用的凿子,在那人手掌下垫一块木板,不是由谢罪者而是由其他人代为执行仪式。谢罪的若众紧闭双眼,把小指伸出,凿子随即落下;一截带血的手指立刻被拿到对方组员的手里掂量,或者是直接丢进可燃垃圾箱。前者居多,习惯了的组员还会捧着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直接把刚切下来的手指丢进去。春日曾经见过一个大玻璃罐子里泡着至少十个人的一截小指,丢进去的就成了第十一个。至于组长亲自切断小指这种事,他再也没有见过。听说大人物们的小指是要花一笔钱被送到神社或者寺里供养的,不知最后对方是怎么处置老爹的小指的呢……

明天就去神社投钱吧。春日想。